第102章（1 / 1）

&esp;&esp;孟鹤鸣在她眼里忽然干净起来。

&esp;&esp;她又能接受了。

&esp;&esp;于是免不了想，请客的人可真逊，都不打听清楚客人爱吃什么就瞎请，这不是南辕北辙么。

&esp;&esp;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。

&esp;&esp;孟鹤鸣忽然说：“谈过生意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没有。”

&esp;&esp;央仪在这方面白得像张纸，被他一问，除了老实回答，剩下的就是迷惘的、宛如小动物的表情。

&esp;&esp;“合作。”孟鹤鸣顿了顿，“你觉得是什么意思？”

&esp;&esp;央仪仰头苦想，有一种忽然被老师点名的威慑感：“两人互帮互助，取长补短，一起干一份活儿？”

&esp;&esp;“一起？”他似乎笑了下，很快道，“确实是一起，不过有先有后，有主有次。掌握主动权及核心技术的一方，才会有更多话语权。合作并不平等，它的底层逻辑是弱者向强者的屈服。”

&esp;&esp;“要是这么说，强者为什么还需要合作呢？”这个回答有些违背她良善的认知。

&esp;&esp;央仪反驳道：“他自己干不就好了？”

&esp;&esp;孟鹤鸣全然散发着上位者的姿态，双腿散漫地交叠：“琐碎之事浪费时间。”

&esp;&esp;央仪似乎懂了，与人合作就是找人打理琐碎。

&esp;&esp;又似乎没懂。

&esp;&esp;这和今晚的饭局有什么关系？

&esp;&esp;“弱者屈服不代表他感情上会全然认同。”孟鹤鸣慢条斯理道，“今晚的饭局，你刚才在想，他为什么摆一桌让人讨厌的东西。”

&esp;&esp;“为什么？”央仪顺着他的思路往下问。

&esp;&esp;“人是需要发泄一些可怜的不满的。”

&esp;&esp;她好奇：“你不生气？”

&esp;&esp;男人斯文的语调下有她暂时不懂的东西：“听到一点反抗的声音，不觉得有趣吗？”

&esp;&esp;当时不懂的东西现在似乎慢慢变得理解了。

&esp;&esp;或许有趣的不是反抗本身。

&esp;&esp;而是反抗过后的深深无力感。

&esp;&esp;她低头喝了口茶，放下时洒出几滴，溅在手背上。

&esp;&esp;茶已经温了，不烫，却仿佛将她皮肤灼穿。

&esp;&esp;第45章 后悔

&esp;&esp;晚茶吃得很撑。

&esp;&esp;杭城是美食荒漠, 榕城却遍地开花。蒸煮炒炸焖煲腌，样样都有花样。

&esp;&esp;方尖儿边吃边感慨：“这种地方居然会是孟总带你来的！要不是你说，我打死不信！”

&esp;&esp;老式茶楼环境很一般,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，央仪也很难想象一身矜贵的男人从容其间的样子。

&esp;&esp;可他偏偏将此事做得游刃有余，甚至坐下时很接地气拎起铜壶, 涮了一遍碗筷。

&esp;&esp;当时她说什么来着？

&esp;&esp;央仪支着额想了想, 好像说了大为震惊之类的话。

&esp;&esp;孟鹤鸣漫不经心笑一声，回：“我没你想得那么不食人间烟火。”

&esp;&esp;她还记得那天他们点了明虾烧麦，红米肠, 金钱肚, 粉蒸排骨, 椰炖竹丝鸡，卤味拼盘, 罗汉果普洱茶。

&esp;&esp;他进食很快, 举手投足间却不失优雅, 唯独喝茶的时候会放慢步调。

&esp;&esp;央仪趁此期间抬头。

&esp;&esp;视线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停留, 她好奇地问：“孟先生，你刚才讲合作讲得那么头头是道，那我们之间算合作吗？”

&esp;&esp;孟鹤鸣漫不经心：“我更想听你的解读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一定是我向你屈服了。”央仪抿着一小口热茶, 思考着说，“你主我次, 你先我后。你有掌控权，我没有。”

&esp;&esp;她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
&esp;&esp;孟鹤鸣不置可否。

&esp;&esp;“但我们的合作有一处疏漏。”央仪忽然道。

&esp;&esp;孟鹤鸣朝她摊开右手：“愿闻其详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要我当你女朋友，可是你只说合约存续期间, 没说合约存续多久。一天两天？一个月两个月？一年两年？”她忧心忡忡，仿佛真在为这份合同的双方考虑, “短了你吃亏，长了我吃亏。”

&esp;&esp;“点解？”孟鹤鸣产生了些许兴致。

&esp;&esp;“我爸爸的事你费了心思，沉没成本已经进去了。”央仪道，“如果只是短期，你很吃亏。”

&esp;&esp;孟鹤鸣说：“在投资上，沉没成本属于决策无关成本。”

&esp;&esp;替她续上茶，他接着道：“继续说说时间长了怎么样。”

&esp;&esp;“女人青春很宝贵啊！”央仪很重地提醒。

&esp;&esp;“如果合约是终生制呢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那可真是开了天大的玩笑。

&esp;&esp;央仪条理清晰地反驳：“可是，合约上同样没说谁可以率先提出解约。”

&esp;&esp;这就是即便没在白纸黑字上找到合约期间，她仍然敢在上面签字的原因。

&esp;&esp;见他不说话，央仪自信满满地扬起唇：“要是我出息了呢？”

&esp;&esp;人声鼎沸的茶楼中，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。

&esp;&esp;“拭目以待。”他说。

&esp;&esp;旁边桌收拾杯盘的声音把央仪拉回了现实。

&esp;&esp;面前蒸笼渐空，烧麦，红米肠，金钱肚……和那天点的别无二致。

&esp;&esp;方尖儿揉揉肚子：“晚上真住我家？”

&esp;&esp;央仪抬头：“你不方便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可太方便了！”方尖儿未雨绸缪，“主要这不是怕……孟总找上门来嘛！”

&esp;&esp;“他很忙，不会。”央仪笃定地说。

&esp;&esp;方尖儿一言难尽：“说真的，我老觉得你在孟总身上，错估过很多次。”

&esp;&esp;纵使以前错过。

&esp;&esp;这次倒真如央仪所说，安安静静住在方尖儿家的几天里，连一通孟鹤鸣的电话都没。

&esp;&esp;饶是知道他们在吵架，方尖儿也迷惑了。